第05版:金堤

我的母亲

□ 苏东升

母亲冯翠英,1937年1月3日出生于濮阳县胡状乡李家砦村。她不满一岁时,姥爷因病去世,姥娘带着母亲和大姨随姥爷的六弟一家生活。1942年大灾荒,姥娘饿得全身浮肿,后迫于生计听从娘家人的建议,带着母亲改嫁到同乡的冯寨村,大姨则随姥爷的三弟一家生活。每当大姨思念母亲时,三姥爷就到冯寨村叫上母亲到李家砦村住上一段时间。因此,母亲结婚后走两个娘家。

2018年暑假的一天,母亲感到身体不适,先后到县第二人民医院、县中医院和市人民医院检查治疗,终因医治无效,于2019年1月27日早上去世,享年82岁。

母亲是一个非常勤俭的人。少时,因特殊的家庭背景,母亲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为了争口气,为了提高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她凡事要强,不落人后,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针线活。近20口人的大家庭,老老少少的鞋和衣服都是姥娘和母亲做的。平时,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母亲都闲不住,是个丢下杈把拿扫帚的人。上世纪70年代,父亲因病无法在队里挣工分。母亲白天给队里干活,晚上在家里纺花织布,用买花卖布赚的差价钱买些粮食,以此养活我们姊妹四个。记得有一年中秋节的晚上,我帮着母亲把队里刚分的几百斤红薯擦成薯片,再提到房顶上晒干,以便贮存。因自己年少,到深夜困得实在不行,就睡着了。母亲一个人把在房间里擦好的薯片装上篮子,再爬梯子把薯片提上房顶,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等我醒来天已大亮。即使这样,母亲简单地吃了点早饭后又去队里干活了。母亲一生俭朴,处处精打细算。她常说,吃不穷花不穷,不会打算要过穷!

母亲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自我记事起,街坊四邻织布特别是织花布时,都找母亲算账。母亲没上过学,但会算账。织什么样的花布,各种颜色的线用多少,母亲往往张口就来。无论多忙,只要有人找她,她都会耐心地一遍遍给人算,即使误了自己的事,她也让人满意而归。她常常对我说,谁都不容易,人都是张口容易合嘴难!1962年,我大姨过月子,受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人们普遍吃不饱饭。由于营养跟不上,大姨的奶水不足,我的大表姐常常挨饿,一岁多时头都抬不起来。母亲自己挨着饿,一次次把省下的粮食送到大姨家。以至于后来,母亲常常自豪地说,你大表姐的命是我捡的!1983年,我普师毕业后分配到八公桥镇教学。每年秋后,同事都给我送些土特产——花生。带到家后,母亲又一升一升地送给前后邻居。按她的话说,自己吃了填坑,别人吃了扬名。近几年,每每到老家看望母亲,常常见她戴着老花镜做小孩穿的虎头鞋。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家里添了小孩,母亲都会送他们几双虎头鞋。

母亲是一个责任心非常强的人。三弟小时候,父亲几次病危。为给父亲治病,母亲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在最困难的时候,家族的长辈和亲戚都建议把三弟送人,并且还找了一个家境条件不错的人家。当时我不到12岁,母亲则坚定地对我这个长子说:“别人家再好,待你三弟再亲,也不如我这个娘亲!即使拉棍子要饭,我也要把你们姊妹四个养大!”母亲虽不识字,但深明大义。年轻时,母亲先后当过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和村里的妇委会主任。无论干什么工作,她都兢兢业业、认认真真!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给我说,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只要咱干着,就不能对不起人,就要干好。上世纪90年代初,我走上了学校的领导岗位,每次回老家探望母亲,母亲和我拉家常时,都不忘提醒我,咱人穷不能志短!干公家的事,自己要长好心眼,不该花的钱不花,不该做的事不做。她还告诫我,地误误一季,人误误一生。谁家的孩子都金贵,千万别误了人家!

母亲病重期间,常常昏迷不醒。但只要醒来看见我在,就会说,你忙,事多,上班去吧!我这里有你二弟就行了!母亲有次醒来见我和二弟都在,就督促我俩上班去。我开玩笑说,您老撵我们,是不是嫌我们伺候得不好?母亲说,看你说的,我巴不得你们天天在这儿。说完,还冲我们一笑。

母亲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小时候,我们每天晚上都是听着母亲讲的故事入眠的。那时候生活虽然艰苦,但母亲非常乐观,总是根据季节变着花样让我们吃饱吃好。她从小就学会了做衣服,后来二姑家给我们家送了一台缝纫机,她自学成才,不仅保证了我们一家人的衣着冷暖,还帮助了很多亲戚邻居。母亲是个美食家,特别是改革开放后,随着生活水平的一步步改善,过节时她做的很有地方特色的小吃,总是让我们流连忘返。母亲是个热心肠,平时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家里有事,母亲都是积极帮忙,很多时候都是主事的。她常说,只要有苗,就不愁长大。

母亲病逝的头天晚上,我们姊妹四家人都在场。母亲走得很安详,就像熟睡了一样。1月29日送葬这天,好多老亲戚听说后都自发地来了,要送母亲最后一程,比计划中来的亲戚整整多了10桌。

特别是村里治丧委员会的人商议后,提出要组织村里的青壮劳力用传统的方式抬母亲的棺木下葬,在遭到我们家属的强烈反对后仍坚持,主事的苏秋喜弟激动地给我说,东升哥,你问问,我们街上谁家的小孩没穿过二大娘做的鞋?!谁家的忙二大娘没帮过?!这个事情我们主事的当家。后来因多方联系不到抬棺木的家什才作罢。

母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我想,纪念母亲最好的方式是把她做人做事的好品质传承下去,把她带出的好家风传承下去。

2019-04-09 □ 苏东升 1 1 濮阳日报 c35589.html 1 我的母亲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