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金堤

童年读书

□ 魏霞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世界读书日,许多单位都在开展读书活动,这不禁让我想起自己童年读课外书的事情来。

记忆中读的第一本课外读物,是一张名叫《城南旧事》的年画。年画上和我同龄的英子留着齐耳短发,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当父亲把这张年画买回家时,我一下子喜欢上了。那时,我刚上小学,年画上的字大多不认识,于是请求哥哥给我读。哥哥读了两遍后就不耐烦了,嘲笑我是笨蛋,气得我呜呜地哭,母亲就吵哥哥。在这吵吵闹闹中,我了解了《城南旧事》的内容,也逐渐认识了上面的字。

上世纪80年代初,流行较广的课外书是巴掌大小的连环画,我们叫作画册。有一年过年,在城里工作的表姨给了我两毛钱的压岁钱。接过钱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用这钱买画册。在镇上上学的哥哥还在寒假中,也没人陪我专门去镇上买,可把我给愁坏了。两毛钱装到兜里怕丢了,放在枕头下怕馋嘴的弟弟拿去买吃的,藏在墙缝里怕老鼠咬坏,给了妈妈怕“充公”。为了守好这两毛钱,我晚上睡觉也不安生,恐怕弄丢了。好不容易熬到哥哥开学,求哥哥给我买回了两本画册:一本是《鸡毛信》,另一本是《东郭先生》。因为还剩余三分钱,我计划攒起来继续买画册。两本画册买回来,我如饿狼一样,囫囵吞枣地看完,然后又像牛一样慢慢地反刍,再从头重新看。机智勇敢的放羊娃海娃,滥施仁慈的东郭先生,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手中有了自己的画册,就有了与别人交换看的底气。小小的村庄,谁手里有什么画册我一清二楚。因和人交换的次数太多,两本画册到最后已经破烂不堪,再和人交换人家就不乐意了。为了能借到没看过的画册,偷偷地替人写作业的事也曾发生过。

到四五年级时,我阅读的胃口越来越大,薄薄的画册已不能满足我的阅读需求,我的眼睛瞄准了真正的书籍。父亲是教师,家里书籍还是有的,堂屋柜子下面就有几本厚厚的经史子集,我也曾翻看过,但对于一名小学生来说,那书太深奥了,我终究看不下去。有一次,上初中的堂姐不知从哪儿弄了本《少年文艺》,我跟在堂姐后面哀求:“姐姐,姐姐,让我看看那本书吧。大娘让你扯多少猪草,我帮你扯。”为了求到堂姐手中的一本书,我扯猪草比大我四岁的堂姐都快。为此,手常常被猪草勒得红肿。四年级的暑假,我从堂姐手中求得了一本书,名字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内容至今记忆犹新,讲的是日本人拿中国活人做实验的事,里面的描写甚是恐怖,我读到半截就读不下去了。

“姐姐,日本人为啥拿我们中国活人做实验?”

“为啥?咱中国落后,打不过人家。”

这是我唯一一本开了头没有读完的书。但就是这本书,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民族仇恨和落后就要挨打的观念。

母亲常教育我说,没有春风,难下细雨。为了能让堂姐把手中的课外书顺顺当当地借给我,平时我在堂姐身上下足了工夫,而不是等到她弄到课外书的时候再去讨好她。受借书时间的限制,囫囵吞枣、熬夜看书的事有;上课藏在课本下面偷看,被老师发现收走书的情况也有。

到了初中,同学们手中传阅的课外书多起来。对于我来说,发现别人手中有本课外书,不亚于葛朗台看见了金灿灿的金子,我会千方百计地借到手读一读。《稻草人》是帮同学打一星期饭换来的,《三毛流浪记》是替同学扫三天地求来的。有时好话说尽、好事做完,人家还不借,就会心心念念地记着,等有机会再求。有时求来的一本课外书,头天晚上借来,第二天早上就得还给人家,免不了要在煤油灯下夜读。清早醒来,两个鼻孔因吸进了油烟都是黑乎乎的。

本是个宁折不弯的硬性子,可为了能求到课外书读,不知弯了多少次腰,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求书的不快,往往在借到书后一扫而光。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不管农村还是城市的孩子,现在都拥有不少的课外书,很是羡慕他们。暗想,若是自己出生在这个幸福的年代,那该多好呀。

2019-04-23 □ 魏霞 1 1 濮阳日报 c36546.html 1 童年读书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