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金堤

通才廉吏孙国

□ 周进鹏

与伯父勤勉励学,同为三甲进士,成就濮阳科举佳话;一生守正奉公,“著廉直声”,被同僚誉为“四知先生”;忠职履守,善治潞安,两任按察副使、整饬兵备道。这位乡贤是明嘉靖时期的通才廉吏孙国。

孙国,生于明弘治十六年(1503),字子道,又字道甫,号右川,直隶开州田丈村(今濮阳县城关镇后田丈村)人。

孙国命运多舛,童年即遭不幸,父亲少壮病故。伯父孙聪敞开父辈胸怀,给了孙国更多疼爱、关照。

孙聪,字用晦,号夷庵,明正德六年(1511)进士。发现孙国“幼即颖异,九岁就外,传凡诵读一过即了悟”,伯父对孙国尤其赏识,寄予更大期望。出任合肥知县时,伯父“携以从,择师教之”。返回家乡后,孙国矢志科举,于嘉靖十四年(1535)登进士第。

次年春,伯父病故。刚入仕途还未及报答伯父的孙国伤悲不已。堂兄弟让孙国分伯父一半遗产,孙国婉言谢绝。孙国念伯父抚育之恩,对继伯母叶氏事之若母。

孙国初授工部营缮司主事,谨遵伯父教诲,对自己言行举止要求甚严,迈好宦历第一步。嘉靖十七年(1538)十二月,嘉靖帝生母蒋皇太后去世。按其授意,嘉靖帝生母当返葬位于今湖北钟祥的显陵,与嘉靖帝生父合葬。根据规制,“工部遣官而主事其次”。其时,中原地区遭灾,社会治安不好,有人怕担责任,推诿扯皮,设法让孙国受命。孙国毅然受命,出色完成任务。此行初展才略,也令同僚刮目相看,夸赞孙国能负大任。

嘉靖十八年(1539),孙国升任工部员外郎,后又补户部浙江司员外郎。不久,又升任工部虞衡司郎中。在受命建造麦庄桥(在今北京海淀区)官盔甲厂期间,一起共事的宦官头目曹某、吕某,贪婪凶残,沆瀣一气,中饱私囊,处处刁难孙国。孙国奋不顾身,力为裁抑,与他们斗智斗勇。宦官多敛财,而盔甲厂一年减省开支近四十万元。孙国秉公处事,遭到一些同僚的忌恨和责难。明中期的世风日下、官场贪腐之风,由此可见一斑。

嘉靖二十六年(1547)夏,孙国出任山西潞安(今长治)知府。其时,潞安府设立不足20年,“宗藩多跋扈,弗若化,百姓恒患苦之,而守土者力亦莫能禁”。

孙国伯父长期在地方任职,其宦历官德为孙国指点了要津、树立了榜样。清光绪《开州志》载,孙聪任合肥知县期间,体恤百姓,节省开支,民甚安之。在平凉、庆阳知府任上,多惠政,断案如神,被当地百姓誉为神君。

孙国到潞安后,讲究策略,以理服众。潞安所辖屯留县有一富豪申某,因殴打本县职官,依法应该治罪。申“暮夜持千金行贿公”,孙国不为贿金所动,毫不留情,并把申某和贿金交于大巡,获大巡赞扬:“吾今日复见伯起(杨震,字伯起,东汉廉吏),遂与巡抚一同向朝廷举荐孙国。”

在任三年,孙国注重教化,引领社会风气。孙国极力支持所辖上党县重修德风亭,以此为文化地标感化教育民众。所辖长子县有座东岳庙,声名显赫,也给不法者可乘之机,他们奸污信女、愚弄百姓。孙国感到有辱风化,败坏良俗,此风不可长。他不惧鬼、不信邪,决心下气力整治。他下令捣毁庙宇,把拆下的材料用于修缮学校,改善办学条件,潞安风气大为改观。

孙国深得百姓爱戴,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嘉靖二十九年(1550),潞安遭遇大旱,百姓心急如焚。孙国在五龙庙前率众祈雨。第二天早上,“雨如注,四野霑足,民率欢舞”。当地士绅在府前立碑,聘请三甲进士、行人司行人张云路撰文,以示纪念孙国功德。

同年,孙国出任山东提刑按察副使,整饬蓟州兵备。其时,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因对明朝“贡市”不遂发动战争,烧杀抢掠,威胁京师,朝野震动,史称“庚戌之变”。各地纷纷勤王,保卫京师。围绕战与不战,朝廷内部意见不一,嘉靖帝态度摇摆不定。

刚刚上任十几天的孙国带兵赴援。蓟州百姓俘获3个俘虏,有人建议:“杀此可自赎也。”孙国不同意:“投降本以为生,杀之则塞其来降之路,且损吾天理矣,可以弭罪之故而杀图生之人乎?”其意见没有被执行,加之“檄兵赴援嫌迟”,事后遭到调查。《明世宗实录》载,嘉靖三十年(1551)正月,“密云兵备、(山东按察)副使孙国,通州知州詹贽,昌平州知州萧文明,莅官未久,情有可原”,孙国等7人“姑免究”。

虽然没受到追究,孙国心中却颇有不快,感到对不起伯父的栽培和期望,有负于自己多年孜孜以求的报国之志。孙国平时身体不好,此刻更感心力交瘁。他准备告老返乡,不再参与政事。

后来,孙国又带病出任陕西提刑按察副使、整饬临巩兵备。虽经三年调理治疗,孙国病情仍不见好转。嘉靖三十三年(1554)初,孙国病情加重。四月初一,这位廉吏能臣带着未了的心愿,饮恨病故于直隶河间府沧州,享年51岁。

乡贤身故去,一代英名传。与伯父一样,孙国一生崇德持廉,居官甚有廉誉,扬历二十年,家计无所增益,盖冰蘖之操与夷庵宪副先后一辄也。他去世后,“缙绅大夫无论知不知,无不共惋伤之”。

清乾隆《潞安府志·名宦》,称孙国“政持大体,治出通才,兴利革弊,四民各得其所”。清光绪《开州志·循吏》,称孙国“著廉直声”。进士及第、翰林院国史检讨、征仕郎、参与大明会典撰修的同乡晁瑮为其撰写墓志铭,发出“造物者不常生才,幸生才而中道委弃不获,大究厥成兹又可悲也。如公雄材英略,旁不见曹伍世岂多。觐其遇事,他人缩衂己独奋前,尝有诡言,官无以逾”的感慨。

孙国能文能武,诗歌功力深厚。他的诗别开生面,清新可诵,在家乡很有影响。八都三尚书之一王崇庆主纂明嘉靖《开州志》收录8首孙国诗作,是孙国仅存的诗文作品。今录一二,一睹文采,也是对这位濮阳先贤的怀念与敬仰:

极目天光接水光,西湖胜溉碧源长。

堪伤前日新亭客,不固山河如系桑。

岸址宣防传胜地,遥遥潭脉逶迤过。

时惊霹雳兴烟雨,忧国谁闻云汉歌。

2023-03-22 □ 周进鹏 1 1 濮阳日报 c114445.html 1 通才廉吏孙国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