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值得用一生细水长流地去爱;
有些人,值得用后半辈子深深怀念;
有些情,值得用余生长久回味。
她是苏轼生命里的情殇,是他“每逢暮雨倍思卿”的“卿卿”。
她的芳名注定了生命的短暂,恍若烟花,譬如朝露。
她就是——王朝云。
夜雨潇潇,临窗听雨,突然就想起了这个奇女子,想起了苏轼为她写的那句“每逢暮雨倍思卿”,倍感凄凉。
苏轼初识朝云时,朝云正值豆蔻,虽沦落风尘,却清雅脱俗,蕙质兰心。苏轼一见惊艳,在续弦王闰之的操持下,纳朝云为妾,两心从此生死相许。
朝云,最解苏轼心意,是苏轼的红颜知己。一次,苏轼在庭院散步,突然指着自己的肚子问侍妾:“你们知道我这肚子里有什么?”有的答:“锦绣文章。” 有的说:“高妙见识。”苏轼皆摇头。朝云笑曰:“学士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苏轼大笑:“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朝云与苏轼相伴21年,于34岁病逝。这21年正是苏轼最为落魄的时候;这21年中,苏轼屡遭贬谪,一次比一次贬得远,一次比一次更狼狈。“身行万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头”,在被贬谪黄州和惠州的艰难岁月里,苏轼身边的姬妾全都散去,夫人王闰之留在京城照顾家小,只有朝云千里跋涉,始终追随。她和苏轼一起开荒、耕作、盖房子……用弹拨乐器的纤纤素手操持农活、打理家务,照顾苏轼的生活起居,朝夕相伴、不离不弃。苏轼曾动情地写到:“予家有数妾,四五年相继辞去,独朝云者随予南迁。”朝云,是苏轼风雨同舟的伴侣,是他晚年的精神支柱。
苏轼曾写有一首《蝶恋花春景》词作,词中有云: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朝云常常唱这首《蝶恋花》,每当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就悲不自胜,哭而止声。东坡问何因,朝云答:“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 朝云去世后,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
朝云唱到此二句悲伤难言,是为苏轼忠而被贬、宦海沉浮、沦落天涯的境遇伤感痛心,同时也是自伤身世。“天涯何处无芳草”,自己身染沉疴,不久于人世,虽深爱学士,然学士终究会再寄情他人,故泪如雨下。由此可见其用情至深。
朝云去世后,苏轼建六如亭以纪念,并在亭上题了一副楹联: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强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素日思念便萦怀,每逢暮雨更断肠,想来朝云应该是得到苏轼最多追思与想念的那一个。若朝云泉下有知,必当含笑吧——此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