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金堤

下辈子换我做你的母亲

□ 李小丽

秋天的夜晚有桂花的馨香,秋风裹挟着秋雨的微凉,抬头看看没了繁星点缀的夜空,和远方高楼亮起的灯光,鼻尖萦绕的是不知谁家做的青椒炒肉的香味,耳边还传来一位陌生母亲的唠叨。

听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上帝创造了母亲。母亲的声音无处不在,家的模样总是被母亲细碎又重复的唠叨声填满。

我的母亲是话多的人,她喜欢与别人聊天,谈谈家常,附近的亲朋好友都说母亲好相处,但年少的我却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和母亲总会发生矛盾。

我嫌母亲太过唠叨,那些关于学业、生活、未来的琐碎话语,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让人聒噪。我吃饭说我挑食,对身体不好;走路,说我“弯腰驼背,走姿不正”;喝饮料,又说碳酸饮料危害身体健康;学习,说我不认真;考试,说我不努力……在母亲的唠叨下,我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我很沮丧,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但周围人对我的肯定又让我知道自己并不差。于是,我不听母亲的唠叨了,我会不耐烦地打断她,甚至顶嘴。那时的我,以为自由便是逃离母亲的管束,以为成长就是挣脱那些不厌其烦的叮咛。

工作之后,母亲管我如故,“怎么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今天好天,被子拿出去晒,明天又下雨了!”“你作为家庭女主人,换季了,衣物要及时清洗整理!”唠叨声从未消失,只不过改变了内容。“妈,你烦不烦啊,我都是成年人了,你还要管我到几时?”这句话,我脱口而出,如同锋利的刀刃,在母亲的心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我却没有勇气看她的表情,只是赌气般转身离开,留下母亲一人在原地,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后来,因工作需要,我被领导派驻到新疆公司进行一个月的内部审计。临行前,秋风萧瑟,落叶在空中翻飞,母亲非要送我,她一脸不放心:“到那里要照顾好自己,童童有我和你爸照应,你别担心。”母亲又细细叮嘱我的同事:“小丽她做事毛毛躁躁的,又是第一次出远门,麻烦你们多提醒她……”突然她又像想起来什么,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些东西。”望着母亲匆忙远去的背影,我摇了摇头。

我把目光移到窗外,望着望着,一个黑点映入眼帘,我不禁揉了揉眼——是母亲!远远地望见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外面的风很大,母亲的头发被吹散了,但母亲走得很慢很稳,生怕怀里的东西掉落。我眼眶发酸,连忙冲向车外,看到了她臂弯里被呵护的东西——一串紫红的樱桃。母亲微微一笑,说:“喏,你最爱吃的樱桃。”听完这句话,我的泪水喷涌而出,紧紧抱住了她……

如今,母亲年事已高,身体日渐衰弱,我每次回家看她,她总是一边忙前忙后,准备我爱吃的菜肴;一边问长问短,仿佛我还是那个藏在父母身后需要呵护的小女孩。我看着她蹒跚的步伐和满头的白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酸楚与不舍。尽管她的手脚不再灵便,眼神也略显浑浊,但那份细致与用心,依旧如昔。“小丽,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妈,您别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傻孩子,妈不操心你操心谁啊?”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那份对子女的爱从未改变。

“曾经的唠叨宛在耳畔,却不曾见你当年模样。”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叛逆与无知,回忆起这些年我与母亲因琐事发生争执后,许多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我的心如刀绞般疼痛。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的任性与无知。

“妈,如果有来生,换我做你的母亲吧。”我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我深知,陪伴她的时间已越来越少,我也深知,生命没有轮回,时光不会倒流。我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把握与母亲相处的每一刻,用我的行动告诉她:“母亲,我爱您,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母亲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满足与欣慰。

岁月悠悠,母爱绵绵。

2024-09-11 □ 李小丽 1 1 濮阳日报 c146828.html 1 下辈子换我做你的母亲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