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预定在朝城西二十里之东西肖家、张汉平一带宿营,我七七一团不加审察,进到张鲁集东南之肖家庄误为东肖家,即进入宿营,后与地图对照,始知为误,但也只好将错就错。
十三时,聊城之敌汽车四十余辆进占莘县,并向张鲁前进,与我骑兵团接触。敌不得手,转而袭击石军团教导总队。该队一触即溃。我当令七七一团占领阵地,掩护其撤退,并代为收容。
黄昏,经东肖家稍事休息,仍继续前进。
——摘自《陈赓日记》
1939年2月10日,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旅长陈赓率部队在河北南部香城堌设伏与日军第十师团交战,在返回太行山途中经过南乐时,留下了一段军民鱼水情深的佳话。
南乐和莘县两县中间的徒骇河畔有个村庄,叫东肖家,大年三十的黄昏从东边来了一支队伍,悄悄地到了村东的肖家祠堂。
看到到来的队伍,正在带着族人忙着在祖宗牌位上摆放供品的家族长肖老秀才吓了一跳。
这时,队伍中向肖老秀才走过来一位戴着眼镜的军人,随行的一个小战士介绍说:“大爷好,我们是八路军,这位是我们的陈旅长。”肖老秀才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位陈旅长,温文儒雅,平易近人。
陈旅长说:“老爷子好,我叫陈赓,今天带部队路过这里,想在这里休息一下,给您添麻烦了。”肖老秀才满眼恐慌,小声嘀咕了一句:“兵荒马乱,你来我往,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陈赓看到肖老秀才恐惧的样子,说:“老爷子,我们是八路军的部队,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我们绝不打扰老百姓,我们就是在这歇歇脚,喝口水就要转移。刚经过村里时,我们看到村里到处残垣断壁,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要有点新气象,正好乡亲们都在这里,我们让战士们帮乡亲们打扫一下街道和胡同的卫生吧。”
肖老秀才心里想:“这年景,从我村过了多少部队数不清,来了只知道骚扰老百姓,没见过帮老百姓的。你们说是老百姓的子弟兵,还帮我们扫街,哼,我不信!”
说实话,战士们急行军了一天,真有点累了,但听了陈旅长和肖老秀才的对话,三五成群私下商量了一下,就走出了祠堂。战士们去百姓家说明来意,借来扫帚、铁锨等工具,就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有的帮老百姓收拾院落,有的去街上打扫卫生,有的战士把孤寡老人的水缸挑满了水。做完这一切,陈赓和战士们在祠堂附近靠着墙角睡着了。
陈赓和战士们醒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非常惊讶。原来,祠堂里站满了老百姓,祠堂空地上摆满了做好的水饺和煮熟的红枣。
肖老秀才对陈赓说:“你们不找老百姓的麻烦,还帮大家扫地挑水,陈旅长你一开始说这事,我还真不信。原来听说过有这样的部队,今天真见到了。我和族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都说没见过这样的部队,真是人民的子弟兵。乡亲们看到战士累成这样,有些心疼,把本来留着明天五更才下的饺子,今天煮好端来了,还有过年煮熟的大红枣也都端来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也请我们的子弟兵在我们肖家吃顿水饺,住一晚,踏踏实实过个年。”
听了肖老秀才的话,陈赓握着肖老秀才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他诚恳地说:“乡亲们,我陈赓何德何能,不就是给咱老百姓扫扫街、挑挑水的事吗?乡亲们平时缺吃少喝,过年了攒点面,包个水饺容易吗?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水饺和红枣决不能吃,八路军是有纪律的,我们歇歇脚就要出发,谢谢大家了。”说完,向老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
肖老秀才大声说:“陈旅长,自从日本鬼子来了中国,说实话老百姓真没好日子过,抓壮丁,修炮楼,抢粮食,无恶不作。伪军也是狐假虎威,祸害百姓。今天要是来的是他们,恐怕早把水饺逼着老百姓给他们煮着吃了。你们打日本,为百姓,大年三十还不能歇歇,还帮我们扫街挑水,真是咱老百姓的子弟兵。我和乡亲们真心实意自愿请大家吃,今天不让队伍吃水饺,我们坚决不同意。”说完,看了聚集在周围的乡亲一眼。
乡亲们齐声说道:“不行,得让战士吃,战士都是孩子,我们也有孩子在当兵,就当给我们的孩子吃了。”
陈赓看到乡亲们这阵势,犹豫了一下说:“乡亲们,我们真的谢谢大家了,这水饺真不能吃。这样吧,今天我陈赓也破例一次,我代表大家吃一个水饺,然后每个战士拿一颗枣尝尝,要是这个办法不行,我们喝口水就走了。我陈赓再次代表部队所有战士谢谢乡亲们,谢谢大家。”
肖老秀才和乡亲们看到陈旅长说的真诚,只好答应了。陈赓端起碗,用筷子夹起一个水饺,慢慢地放到嘴里,嚼了好久才咽下去,深情地说:“香,这个水饺真香,我陈赓要记一辈子,等抗战胜利了,我陈赓再来好好和乡亲们吃顿水饺。”
不等陈赓说完,乡亲们都端着枣送到了战士面前,也不管只拿一个的说法了,一个劲地往战士口袋里塞。
肖老秀才对陈赓说:“陈旅长,你们真不愧是人民的子弟兵,我有个想法,我正要给祠堂写对联呢,笔墨纸张都准备好了,我要把今天的事写下来。”说完走到祠堂里的桌子前,低头沉思,随手写下上联:水缸满,街道净,东肖家永记军民鱼水情。
陈赓没有推辞,爽快地走上前去,接笔一气呵成地写道:饺子香,红枣甜,冀鲁豫见证民间草木深。
肖老秀才看后感叹说,老朽自愧不如,我心里只有东肖家一隅,陈旅长心里却有天下,共产党带领这样的队伍,老百姓有指望了。陈旅长,我们把它贴出去吧!
陈赓说,好吧,时间紧迫,任务在身,我们也该出发了。
几个战士走过来,和众乡亲一起来到祠堂大门口,把大红的对联贴了上去。
不久,陈赓带着队伍消失在了夜幕中……
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同心,鱼水情深。陈赓旅长率领的八路军让东肖家的百姓知道了什么叫人民子弟兵,东肖家百姓的深情厚谊也温暖着人民子弟兵的心。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⑩ 赵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