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金堤

夏花灿烂

□ 崔嵘

初夏的山间,空气中弥漫着金银花的馨香,像有一条香气的河流在山间流淌。它朴素、清新,明媚却不甜腻,悄无声息,绵延不绝。即使你看不见花,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金银花学名叫忍冬,花蕾对生,淡绿色。其外形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起眼,貌似两根伸出的手指在调皮地做着“耶”的动作。它初开时是白色,开至快要凋谢时转黄。花蕾应该是药用最好的部分。

火红的石榴花相继开放,带着喜庆的色彩,花与叶的色泽陪衬明显,让人过目不忘。

玉兰花陆续开放。硕大的花开在树枝上,像白色的鸟蹲在那里,翅膀合着,或松松地摊开。叶子长年不落,质厚且硬,泛着油绿的光泽。偶尔,一场雨落,从树下走过,落在地上的花瓣白生生的,干干净净,犹如莲花瓣儿。拾一瓣轻嗅,居然也有淡雅的香味儿。那一瞬间,我放下了所有的误解和偏见,开始不自觉地为它倾心。

七叶树的花蕾,像一只只白色的牛角从枝叶间斜伸向四面八方,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香味。它傻傻地、大大咧咧地开着,花期不算太长,过不了几日,就变成了毛茸茸的松鼠尾巴。站在树下端详,就会发现它的造型是由许许多多的碎花组合在一起完成的,每一片碎花都有针尖那么大一点紫色的蕊,且精致得不行。待到凋零,它像一团团棉絮四散落下,倒是有点邋遢的感觉。七叶树的果实据说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大抵可以卖个好价钱。

牵牛花的根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和不可思议的野性。荒芜之地、旮旯拐角都适合它的生长,就连石头缝里也能落足。它从幽暗狭窄的缝隙里挤出身子,历尽曲折,牵出藤蔓,照样生机勃勃。因为它朝开夕合,尤爱在清晨的露水中吹响它五颜六色的小喇叭,所以有了朝颜这个雅号。它娇柔羸弱,归根结底也就一野草,跟树上开的花没有可比性,也不可同日而语。

覆盆子的花萼间,一簇簇紫红色的花苞还没有完全张开,早有蜜蜂前来在上面踩点,嘤嘤嗡嗡的,犹如蜻蜓点水,又像是跳着一曲不知名的芭蕾。

毛苕子的家族比较庞大,藤蔓所及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花瓣一律紫色,上浅下深,且有白色的皱边点缀,令人怜惜地伸向某一个侧面。

有一种野花叫不上名儿,叶子像灰灰菜,花朵却完全是小雏菊的样子。它金黄色的花瓣和花蕊,挤挤挨挨,像一群有着阳光姓氏的孩子,光着脚丫在山间奔跑,在树下捉迷藏。我第一次在商州的金凤山上看到,还专门为它拍了照片、配了文字发在QQ空间。那是在八月底的时候,看来它的花期应该很长。

刺花落尽,野蔷薇趁机粉墨登场。淡淡的花瓣,完全没有刺花的繁复,也没有刺花的张扬。它不娇柔,也不做作,只将一份简单交与岁月验证,这里一簇,那里一簇,一副寥若晨星的样子。野蔷薇也叫荼蘼花,常常让人想起《红楼梦》中那句“开至荼蘼花事了”,不免让人生出一丝淡淡的感伤。

蔷薇,大约是春天最后一种名字美丽的花了。它悄悄地绽放,自信地张扬,淡泊而宁静。在蔷薇科的三姐妹(蔷薇、月季、玫瑰)中,蔷薇属于凡夫俗子,是下里巴人。与雍容的玫瑰相比,自是少了一份华贵的气质。但它那种润泽,却有一种纯粹的清幽之美。蔷薇属于蔓生,总是和它的姐妹簇拥在一起,低眉浅笑,在安静里坚强地生长,不与百花争艳,轻揽岁月的静美,只开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虽不是华丽的惊艳,却也是流年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此时,家乡正张扬着一场盛大的花事,引得更多的人前往拍摄。所谓蔷薇谢后己无春,大致是春至荼蘼时必然的宿命。此花开过,便是芳菲尽时。一年春去夏复来,路边草木逐日深。

夏日的鲜花,在盛开的瞬间便极力地展示自己的美丽,很多植物的生命在花开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完美而又盛大地绽放自己的希望。这让我想起泰戈尔的名句,生若夏花般绚烂,死若秋叶般静美。人生就要尽兴而为,不要压抑自我的情感,对于所渴望的,要极力地争取。

莫言春芳尽,夏花始盛开。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迷了眼睛,醉了心扉。每一种花都有不同的色彩和各自的神韵,每一种花都有独一无二的意境和情趣,只要用心去欣赏和挖掘,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世人对花儿的爱,大多是发乎天性的纯洁,没有丝毫的欲望,有的只是对美好事物的倾心。

陆洲在《初夏绝句》中写道,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

入夏的日子,野外的鸟鸣也伴花而行,大多是雏鸟未脱稚嫩,声音里混杂着诸多的好奇,被过滤后的鸣叫中透着喜悦,愈加婉转地呼朋唤友,殷勤而热切。

布谷鸟“快黄快割”的叫声尤为清澈、响亮。它的鸣叫声让乡间的清晨顿时有了一种古朴的意境,显得宁静而空旷。能在一个小城生活,又随时能走进乡间,感受田野气息,听到布谷鸟“诗朗诵”的人,确是太平盛世中的幸运之人。

一个人的内心若安宁恬静,管它雨落花瓣,还是燕尾剪风,哪一样不是美妙的流年!

2018-06-05 □ 崔嵘 1 1 濮阳日报 c15366.html 1 夏花灿烂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