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技

胳膊可以折叠

肚子也可以

腿也可以

头可以从胯间长出来

他比自己飞得更高

这是一个

我们不认识的人

好像蝴蝶，又像是蜻蜓

翅翼展开

一个自由变幻的形体

复又合拢

他让我们

惊恐于自己身体的变异

仓颉

现在开始模仿

月亮的形状

模仿太阳

模仿水流的样子

模仿鸟在雪地、龟在水面

现在，一个人面对

上天的呼吸

面对广大的黑暗与光明

当文字如蝌蚪一样

浮出水面

人与万物可以自由言说

天空降下谷子雨

鬼怪开始哭泣

你把文字放进丛林

这些鸟儿飞入竹简、宣纸

在书卷的万里河山飞翔

再也没有回到故乡

郑板桥

画竹。身瘦似竹

范县县衙外竹影摇动

风过萧萧

疑心是百姓哭声

草鞋布衣，骑驴而行

与乡民饮尽蛙声

归来新月似水，万户灯明

叹息最苦吾民，命如小灯

不如归去

深山茅屋，白云半间

与新月共眠

戚城蚌壳

云之上，天之外

一只虚拟的动物

编织云朵，降下暴雨

在江河与湖泊

掀起波涛与涟漪

现在，龙在蚌壳里现身

与一只猛虎相对

脚下是北斗七星

须是一个仙子

才配得上万古的空旷

才能体味飞翔的含义

我们是龙的子民

这样单薄的身子

这样空洞的眼睛

戚城蚌壳结构上古天象

必有更加深长的用意

与荷花相遇

你在夏天的一角

沐手焚香

绿裙子撑满了风

莲子清如水

小鱼儿戏着水上的花瓣

你的脸有世界上

最好看的粉红

我越是靠近你

越觉得遥远

我转过身去

你就在我臂弯里

你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成为荷花里的孤岛

那波浪一样的香气

把我赶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