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金堤

为什么一定要写作

□ 文夫

一位知名微信公众号写手推出《你一定要写作》的文章,细述了写作的种种好处,诸如写作带来名和利,说自己通过写作目前已经月入六位数。阅罢,不由让人血脉贲张,涌出立即投入写作的万丈豪情。

但,且慢,这篇文章没有告诉你的是,写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要有深厚的知识功底、灵动的文字触感外,还有太多你不了解的困苦与艰难。

有人说,写作是一项高级烧脑游戏。事实上,写作岂止是烧脑,简直是呕心沥血,是让全身交感神经充分调动备受煎熬的活计。唐人贾岛在写就“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两句诗后注解道:“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同时代的卢廷让也曾就作诗之苦感叹:“莫话诗中事,诗中难更无。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两位老诗人的体会,让人感同身受写作的艰辛。今与古隔着遥远的时空,但对为文不易的感慨却密切相通。当代作家贾平凹在回忆自己早年的写作经历时,形象地说,那个时候写东西就像小母鸡下蛋一样,焦躁不安,叫声连天,生下来还是个小蛋,而且蛋皮上还带着血。

极度的劳心费神不说,还要受得了清苦。靠写作月入六位数,那是人家善于借助市场运作经营的结果。一些事例表明,不少人的写作生涯,极为艰辛、困顿。 路遥的《人生》获第二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向弟弟借500元路费赴京领奖;赴京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奖项时,又向弟弟借5000元。当弟弟从别处借到钱给他时,说:“你不要再得诺贝尔奖了,我可给你借不到外汇。”让人闻之不由心酸。二月河写作伊始,家里太穷,用不起电扇。夏天酷热,他就拿一桶水放到桌下,写作时把脚搁水桶里,既挡蚊子,又降温驱暑。有时实在太困,他就拿烟头烫手腕,用冷水浇头。

你要写作,对呈现在面前的这般精神苦役与物质清苦,有无勇气和毅力克服?即使你能克服,但要驶抵理想的彼岸,还差得太远。

就绝大多数人而言,经一番艰辛而写成的作品,是要拿来公开发表的。达到这一目的,文章有一定水平当不用说,更重要的是,要有欣赏的“贵人”。初涉文坛的二月河,给《红楼梦学刊》投了一篇稿件却石沉大海,半年多都不见回信。心有不甘的他给当时的编委之一冯其庸写了一信“讨说法”。不到一个星期,冯就回了信,推荐刊发了他的文章。所以,二月河说,写作最大的困难并不是写,而是怎样刊出。二月河这个当初的无名小卒如此,名人有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名满天下的巴金在1977年1月致友人的信中说:“谢谢您的鼓励。文章我不曾写,写了也不好发表。想写文章的人太多,而发表文章的地方太少,这个矛盾一时也难解决。”看来,文章的刊登从来就是买方市场。作品能否面世,还要看市场的需求,哪怕你是大家。上世纪90年代,国学大师季羡林寄给《文史哲》杂志一篇《清代的甘蔗种植和制糖术》。编辑李文生看到稿子愣了。这篇文章9万多字,而《文史哲》要求,一篇文章一般不超过2万字。他回忆说,我觉得季羡林的文章太长,发的话得删减。而且,这篇文章以史料为主,《文史哲》则要求文章具备史料性的同时,兼具思辨性。我担心这样的学术大家会因我删稿而生气,就通过编辑部与季羡林沟通。没想到,季先生很快回信说,能在《文史哲》发稿是荣幸,无论怎样改也不反对。

作品面世,是否就收到了效果?不见得。当今世人,沉浸于滚滚红尘,能静下心来读书看报的不知有几。各类媒体的风起云涌,让那些即使有心阅读的人也陷入疲劳之中。于是,就有了“文章谁写谁看,写谁谁看,除此之外,一般不看”一说。饱受苦累孕育的产品,养在深闺人未识,无人睹其芳颜,岂不令人郁闷!

面对这一个个难题,你还要坚持写作吗?如果你还要坚持,那我不得不说,好啊,你真是一个英雄好汉!

2019-01-23 □ 文夫 1 1 濮阳日报 c29882.html 1 为什么一定要写作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