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金堤

家乡的瓜坨

□ 孟凡民

瓜坨,也叫菜坨。在我的家乡,瓜坨是人们常吃的一种饭食。

瓜坨其实是一种饼,与成年人的单只巴掌一般大小。瓜坨虽然属于饼,但它和烙饼又完全不同。烙饼用的面是硬面,要经过和面、揉面、醒面,然后被擀成大蒲扇似的薄饼。这样的饼既筋道又柔软。说它筋道,吃的时候,两只手攥紧饼,使劲往下拽,不然只靠牙齿很难把饼咬进嘴里;说它柔软,吃之前把饼摊开,把炒好的鸡蛋、醋熘绿豆芽、黄豆酱等一一摊在上面,再放两根小青葱,然后一层一层地裹起来,不管怎么裹,饼都不会折、不会破。一张饼快吃完了,往往底下还兜有一小汪的菜汁。

做瓜坨,最好是用嫩西葫芦、金瓜花(即南瓜花)做配菜。初夏,篱笆墙下点种的金瓜秧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慌花,散发着阵阵芬芳;菜畦里的西葫芦结出了头茬瓜扭,周身带着毛茸茸的白刺儿,嫩得好像一股绿水。

清晨,到菜园打理蔬菜的母亲,有时会掐一把黄澄澄的金瓜花,或是扭两个西葫芦的嫩瓜扭,拿回家给我们做瓜坨吃。

母亲把西葫芦洗净,切成细丝,放在小瓷盆里,舀两碗麦面倒进去,调成稠糊糊的面糊,再放上葱花、花椒面、细盐,用筷子不停搅动,让西葫芦丝、葱花、花椒面等均匀地融合在一起。搅的时间越久,面醒得愈好,面糊越柔韧,做出的瓜坨愈好吃。如果面糊里面再磕进两个鸡蛋,瓜坨就更松软,口感更好。母亲搅好了面糊放在那里醒着,就忙着去支摊瓜坨的小铁锅。锅是平底的铁锅,黑黢黢的。在灶间只需支起三块砖,把小锅放在上边即可。等柴火把锅烧热了,在锅底放一点清油,舀一勺面糊,用手在锅底轻轻一旋,然后再用戗锅铲子轻轻地把面糊摊平,一张饼就成型了。油不能过多,不然就变成了炸。母亲放下手里的戗锅铲子,赶忙抓一把柴送进灶底,烧火棍轻轻一挑,火就“嘭”的一声着旺了。

摊瓜坨最好烧麦秸火。麦秸火是爆火,见明火就爆燃,但它燃得快,熄得也快。等灶里的这一把麦秸着完了,锅里的瓜坨也就烙熟了。

瓜坨软糯香脆。摊好的瓜坨就像一张透明的宣纸,上边缀着一层焦黄的嘎渣儿,外焦里软。裹挟在面糊里的西葫芦丝,变得青绿翠碧。麦面的醇香、葱花的焦香、西葫芦的鲜香,小小的灶房根本就盛不下。它们伴随着乡间松软的香风,袅绕着四处飘溢而去。

吃瓜坨最好是蘸蒜汁、就青葱。蒜以刚剜下来的新蒜为最好,这时候的蒜嫩,透着特有的清香,柔糯,又不十分辣嘴。把蒜捣成蒜泥,用醋、芝麻香油调了。把瓜坨对折叠起来,蘸着吃。青葱最好是新薅的小香葱。母亲往往是这边摊着瓜坨,那边催着我们去菜园里薅葱。葱是上年种麦时育的秧子,筷子般粗细。剥掉皱皮,只见上青下白,白的是葱白,青的是葱叶,白的似白玉,绿的如翡翠一般,一股鲜嫩的清香直钻鼻孔。

等吃完两个瓜坨,放在饭桌上的小米稀饭也就温了。趁着满嘴的蒜香、葱香、瓜坨香,再喝几口小米稀饭,好像回了回味,真舒服!

2020-09-08 □ 孟凡民 1 1 濮阳日报 c67520.html 1 家乡的瓜坨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