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金堤

飘窗

□ 林涓

装修新房子前,在一个号称设计最前沿的公众号上,浏览了大量的飘窗设计方案,一心想把朝南的飘窗装修成阳光书房。装修公司实地一考察,说,铺成大理石台面没有一点问题,但要掏空打柜子,在上面放书、搁电脑,不行。心中不免存有遗憾。房子装修好后,只得把飘窗光洁的台面,充足的阳光,让给花花草草。

一日,阳光甚好。一念起,迫使花花草草让位,寻出旧日的绿毛毯铺上,小花圃就变成了榻榻米。待一切收拾停当,猴急地爬上去,仰卧起坐,像徜徉在洒满阳光的海上。

一书,一杯,一炕桌,一靠枕,聚在飘窗窗台上。书是闲书,风翻到哪页看哪页,看两页可放下,做无限遐想状。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带有蓝色曼陀罗花。杯里的茶不必名贵:夏天是青青的薄荷叶,清凉;冬天是红红的玫瑰花,养颜。炕桌有蓝天白云图案,帆船在蔚蓝的大海上航行,又苍茫又辽阔。靠枕是黛玉喜欢的床帐的颜色——藕荷色,典雅。

坐在飘窗上,读书累了,小寐醒了,遐想够了,望窗外,如赏画。春花烂漫,夏树成荫,秋叶满地,冬雪皑皑,四季的美景,自不必说,养目。更有那养心的:蹒跚的孩童,走路还不太稳当,摇摇晃晃地跑到奶奶跟前,踮着脚尖把糖果硬往奶奶嘴里塞,不吃不行,哭;鹤发的老人,或相互搀扶着锻炼,或坐在休息椅上聊天、晒太阳;更有今年的情人节,前一天晚上落了雪,一对青年男女在雪地里相拥,一个深蓝,一个浅棕,不怕天寒,不畏地冻,只为心中燃烧的爱情,隔了五层楼的高度,他们像浸在了时光的长河里,无暇他顾。不谈情事已多年,只看得自己羞了,他们还不厌。逃离飘窗,转身照镜子,脸绯红,似也和谁在谈一场天纯地白、天长地久的恋爱,心兀自地有小鹿在撞。

月洒清辉的夏夜,飘窗亮丽得像铺了一层碎银。一窗明月半窗书。不开灯,弃了书,向外眺望,看得见窗外的人,窗外的人却瞅不见自己。习习的小夜风,穿过绿窗纱在耳边轻轻地拂。明月清风皆不用买,心中涌起占了谁便宜的窃喜。有星的夜晚,星空浩瀚深远,还不开灯,手不能摘星辰,亦不敢高声语,恐惊了那个心上人,只静静地看,遥遥地想,在飘窗外漫漫的天际,似乎有泰戈尔的声音飘来:“我相信在群星之中有一颗星星,引领我的灵魂,穿过未知的黑暗……”

晚来天欲雪。想象着另外一扇飘窗内,有一双红酥手,正持一把紫砂的小茶壶,人润在缥缈的蒸汽里,朦朦胧胧,茶正香,隔窗对空呓语:“能饮一杯无?”似我一般的痴。

飘窗内外皆风景,如果你拥有一颗欢喜的心。

2019-11-19 □ 林涓 1 1 濮阳日报 c50571.html 1 飘窗 /enpproperty-->